日光下 月光下

反复看

影子

已出走好几个色度

言语展开的世界

像揣满矿洞的

荒野

影子在那里反复跌倒

靠近向家荡水库好几回

胎影啊

层层叠叠

她收养了这么多

那蹙眉的一个

像极了我的样子

那汪水

像极了我们的哑巴母亲

母亲是春天

一生只有这一个季节

有种缺失

只有母亲才能医治

你看

那么碎的月瓷

她都捂圆了

铁锹好胃口

咬一口疙瘩 吐一口蓬松

菜地翻着小身

将绿的过去和未来

护得稳稳的

我在秋天的衣橱里翻捡

休闲款、制服、旗袍

雾、黑皮肤

挨个穿

我要帮她们在土里找找

看看根之前是什么

我还要帮她们咬一咬世间

在千疮里

藏下一粒粒梦

我们聊战争

聊黑色的海面

聊起果子浮沉的时候

脐带们清晰可见

当我们聊到土地

聊到干旱

向家荡水库紧了紧腰带

撩起衣襟

晨光像小狗多多

在阿妈脚边窜来窜去

晨光舔醒多多

多多舔醒我床沿上的脚趾头

翠鸣撞开落地玻璃

向家荡水库

给弧形的阿妈

罩上一圈佛光

我喊别薅了

得留着鱼吃

阿妈答着好呀好呀

就走就走

办公室冷气宜人

满屏紫红的舌在手机监控里

舔舐一个缓慢移动的90度角

角左腿迟缓

阿爸说

那里藏着一个

圆形的

有了愈合迹象的伤口

2022年的秋雨

迟在8月末的深夜

她听到一种情绪将另一种情绪

汹涌地摁在泥土深处

裂帛和其它的伤口一起

往里退

新旧交替的一刻

落花生

在黎明放开了自己和大地

土腥浓烈

那是曾经拥爱的味道

她捋开细泥

像捋一道紧蹙的眉

截断的时光

总要找一个秋来结茧

总归有个不了了之

收拢僵持

总归有些嶙峋

挺在雨后的山脊